十二月三十，雲135年的最後一天，除舊迎新，百姓皆上街置換年貨，也有早早備過年貨的攜帶妻、子隨便逛逛。一張張臉皆洋溢著幸福的微笑，讓她越發想念陌邪陌羽。

不知道她的寶貝此刻在做什麽，會不會真的那麽聽話，按照之前約定的，努力將那兩摞書看完。

回春堂今日沒什麽生意，姜老樂的清閑，醫者父母心，沒人前來求醫，說明大家身體近來不錯，他也替人高興。

陌喬邁進門檻時，他正在藥匣墻那邊取藥稱量，擡眼見是她，不疾不徐道：“回來了？”

陌喬心中疑惑，猜測過姜老見到自己時的反應，卻如何也沒料到是這樣淡定的場面，她勉強不露聲色，淡淡嗯了一聲，見他沒話要說，索性她直接上前問道：“上次送來的玉荊草，可延誤您老了。”

他手上的動作一滯，旋即恢覆常態：“嗯，剛好夠用。”

這麽巧？

他的舉止神色，一絲不落地倒映在自己眼中，這期間定然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事，而且聽重影說……那日姜老本來很是激動，欲來玲瓏閣同她理論，卻不知為何似乎看到什麽，而後突然變了態度。

姜老那晚，看到的究竟是什麽！

心中雖然十分想知道，面上卻不露聲色，有些答案她遲早會知道，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。

“陌邪陌羽在何處。”

姜老向內院兩小只慣住的房間努嘴道：“喏，也不知道你這丫頭跟兩個孩子說了什麽，自打你上次離開，連醫館的生意也不幫忙了，卯足了勁悶在房間裏看書，偶爾出來也就是與那條狗玩。此刻，應該就在裏面看書吧。”

陌喬自動將他的話過濾留下那句“在裏面看書”，不疾不徐地邁過門檻，來到房間前，輕輕扣了兩下門。

只聽裏面傳來有些不耐煩的聲音：“哎呀，姜老伯，不是剛吃過飯，怎的又來敲門，敲敲敲，都讀不好書了。”

聞言，陌喬掩唇輕笑，她的寶貝還真是用功。隨即不待裏面人同意，便推開門，靠在門框一側：“我敲也不成麽。”

原本在八仙桌面上伏案預覽、書寫的兩小只聽聲一怔，接著擡起頭來就見到朝思暮想的那張臉，連忙放下筆，從凳子上跳下來，跑到她身前抱住大腿：“娘親，娘親，你回來啦，今天是今年的最後一天，我還以為見不到娘親了呢。”

“娘親，羽兒和哥哥，都好想你。”陌羽糯糯的聲音教人聽了心頭一軟。

她順手將東西放在門側的置物架上，俯下身來一臂環著一個小身體，柔聲道：“娘親也想你們，怎麽會單獨留你們在此處過這麽重要的日子呢。”話落擡手在兩個小腦袋上輕揉揉。

“娘親......”陌邪一臉歉意，拉著她的衣袖告罪道：“書太多了，陌邪真的盡力了，可是還是沒能在娘親回來時看完，請娘親責罰.....”話落想到什麽又補充道：“除了不要讓兒子看不到娘親外，其他什麽懲罰兒子都認了。”

陌羽亦眨著水汪汪的眼睛癟著小嘴，可憐巴巴的望著她。

“這次不算。”捏了捏陌羽肉嘟嘟的小臉：“今天是娘親格外的恩典，在下次回來前，你們讀完就好了。”

“當真？”

“娘親什麽時候騙過你們。”說著起身一手拉著一個，到方才二人學習的位置：“字寫的如何了。”

她聲音雖依舊淡淡的，卻比平常溫柔許多，如同冬日的雪花落在頭頂，又被一陣風吹起，在空中飛舞盤旋，涼而不凜，輕而不淺。

兩小只最是喜歡聽娘親這樣的語氣。

二人歡喜的各自拿起方才臨的字，恭恭敬敬地奉到她面前，官氣兒十足地道：“請娘親大人過目。”

陌喬嘴角淡淡，很是受用地接過並對二人的書寫做出適宜的點評。誇讚之餘不乏鞭策，批評之餘又不乏鼓勵，讓陌邪陌羽很是虛心接受的來。

話落繞過八仙桌，從置物架上將寶貝拿了過來，慫恿兩小只親自打開：“看看娘親給你們帶來什麽禮物。”

陌邪陌羽一聽是給自己帶的，雙眼放光，當即皆開包袱，打開盒子，見裏面一方硯臺和幾只狼毫筆，開心的合不攏嘴:“娘親買狼毫筆給我們啦？”

陌喬淡淡笑著點了下頭。

倒是陌羽伸手去細細撫摸那硯臺：“娘親，這是您上次跟我說的歙硯嗎？”

還是這小家夥識貨，寵溺回答道:“是啊，娘親答應過你嘛。這是龍鱗月硯，歙硯中的上品呢。”

陌羽擡頭眨著眼睛，有些心疼道：“是不是花很多錢？娘親，我們暫時還不需要用這麽好的墨寶，要不您先退回去吧。”

她摸摸她的頭：“是很貴，但娘親沒花錢，安心吧。不過像你說的，在字體未成之前，你們二人只能看看摸摸，卻不能用，明白嗎。”

兩小只歡喜的抱著墨寶應著。

陌喬覺得似乎少了點什麽，左右看了一眼，被陌邪發現，神神秘秘道：“娘親可是在尋大黃？嘿嘿嘿，大黃現在可是姜老伯的得力助手哦。我給你叫來看看。”

話落吹起一聲響亮的口哨，接著便見到一抹金黃色的身影從外面狂奔而來，舌頭還露在外面，哈嗤哈嗤的，看到陌喬撒嬌似的圍著她轉了兩圈，甚至用腦殼蹭她的鞋面，子腳朝天地拿肚皮對著她，嬌憨模樣很是討喜。

陌喬俯下身如它所願在肚皮上摸了摸：“方才去哪了。”

大黃仿佛聽懂她的話，連忙站好，不再撒嬌，發出一聲響亮的吠叫。

“大黃現在經常幫姜老伯磨藥材”陌邪說著指著外面左手邊的方向解釋道：“那裏放著一塊小磨石，這段日子便一直由它雕著那栓繩，一圈一圈研磨，我看著都辛苦。大黃，過來！”說著將它喚到自己身前，兩只小手搓它的臉，寵溺的折磨，大黃並不反抗。

“倒是有些用了。”說著坐到陌羽身邊為她整理一下沒大束好的雙髻。

“何止呢，上次娘親說若大黃能夠聽懂指示做出相應的動作，您就賞他大骨湯呢。”

“這話沒錯。”她熟練地將陌羽的頭發重新束好，對比兩邊的發髻是否一致。

“現在大黃已經可以做出幾個動作了，娘親的大骨湯怕是煮定了。”陌邪自信道，說著便與大黃互動展示給陌喬看。

果然如他所說，大黃已經能夠按照陌邪的手勢相應作出坐下，站立，轉圈咬尾巴的動作，陌羽看的拍手叫好。

陌喬一臉溫柔望著這一畫面，心從未有過的安分踏實，只有在同這兩個寶貝在一起時才會有的心情，想想初來時將兩小只視作拖油瓶，到現在視如己出，委實不易。

她的感情來的慢，面上波瀾不驚實際卻磅礴洶湧，因為它失去過，所以更懂得珍惜和守護。

半天的時光很快，不過是同兩個小不點聊聊天天，陪著看看書，自己又檢查一遍制作完成儲存起來的雪芙膏，天色便暗了下來。

許久沒有親自下廚，趁著這個特別的日子，做了頓好的。

有宮爆雞丁，醬香雞翅，酸甜黃瓜，幹煸豆角，紫菜苜蓿燙。由整了一鍋軟糯香甜的大棗飯，四菜一湯也算豐盛。

這是姜老在她離開後的這段日子以來最歡喜的一天了，陌邪陌羽兩小只縱然廚藝長進，可終歸敵不過‘大廚’，香氣噴噴的飯菜直教人吞口水。

飯桌上，吃了幾口，姜老取出一包藥包，推至她身邊，一面嚼著雞丁一面目不轉睛地盯著其他菜道：“這是上次你用過的葉子膏。清目醒腦，雖不知你具體在外面忙些什麽，定期敷一敷總是好的。”話落向碗裏夾取一塊雞翅。

陌喬看著那包葉子膏，再次確認道：“那半株玉荊草，當真夠用?”
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